初戀的濾鏡泡泡破裂時,第五章 碎裂的假象

  「今天怎麼這麼早?」一早商場燈都還沒全開,看到林彥琇進門,店長訝異地問。
  「……沒睡好。」林彥琇難掩疲勞困倦,乏力地說道。
  「你才幾歲,會睡不著?」店長一臉莫名。
  看工讀生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店長從褲子後頭的口袋掏出錢包,「你去幫我買咖啡吧。」

  林彥琇道謝收下鈔票,去了趟商場另一側的便利商店。幫店長跑腿時也能用找錢買東西,不過林彥琇不敢喝咖啡,打算替自己點杯熱奶茶。
  一早的商場便利商店總是大排長龍,附近通勤的上班族、商場店員都會來買咖啡或早餐,林彥琇才剛走近,就看見排在最尾端的恰好是隔壁鞋店的姐姐。
  「Amy姊早。」林彥琇沒什麼顧忌,大方地上前打招呼。
  「早。」對方原本臭著張臉排隊,一看到林彥琇,頓時露出帶點驚惶的尷尬表情。
  儘管Amy姊明顯感到不太自在,精神不濟的林彥琇卻不怎麼在乎,而且經過上次那個奇怪的找碴後,林彥琇對這位不怎麼親切的店員姐姐好感提升不少。
  對方大可對他在逃生門那裡與陌生男孩的拉扯視而不見,如果真認為他在做壞事,更輕鬆的對應方式是對他們店裡的正職店員朋友說些關於他的臆測,讓店裡的正職注意他,甚至也能匿名向樓管反應,根本不需要避開他人一對一找他談話。
  「Amy姊,妳上次說強迫別人不好啊。」林彥琇放低了音量小聲搭話。
  「所以呢?」以為他想調侃人,Amy姊沒好氣地回頭瞪他。
  「如果都已經提分手了,卻突然被……」林彥琇講到一半就後悔了,用嘴型含糊地略過親吻,「又說不想當朋友,要怎麼辦?」
  Amy姊微皺著眉頭,抬頭看著帥氣工讀生弟弟做出的嘴型,猜測道,「被親?什麼場合?」
  「……我突然跑去他床上?」
  話一出口,兩人在排隊的隊伍裡陷入安靜。
  「為什麼會有機會去人家床上?」Amy姊沒有想像中那樣冷冰冰,聽出他想要找人談談,環著胸試圖理解狀況。
  「因為我跑去住他家。」迎著Amy姊複雜的眼神,林彥琇接著匆匆解釋道,「但不太一樣,我們本來就從小就認識──」
  順著排隊隊伍緩緩前進,當兩人結完帳拿到飲品時,透過少年支支吾吾的描述,Amy姊大概瞭解了情況。
  「人家的意思不是很明顯嗎?」走回店鋪的路上Amy反問道。
  瞄了一眼少年那因為苦惱而顯得頹靡的神色,她其實有點意外這個工讀生會有這樣的心思。
  從林彥琇到服飾店打工的那天起,附近的店員妹妹都心花怒放,店家的年輕女性客人也增加了。
  這個外貌俊秀的少年平時還算有禮貌,但只要稍作觀察,便能從小地方的反應看出真實性格有點脾氣,又聽說少年早早就確定了不錯的大學才會來打工,Amy一直認為這是個天之驕子型的孩子,人生一帆風順又男女通吃。
  沒想到會有聽起來這麼呆的戀愛煩惱。
  「照你說的來看,對方是個不錯的人。」店員姐姐想了想說道。
  能讓離家出走的少年想也不想地投靠,又照顧了這麼多天才出手。
  然而,看著煩惱的工讀生點頭如搗蒜的模樣,Amy姊還是認真地掐熄了那眼裡的光亮,「不過,性格是不會那麼容易改變的。也許你們真不是那麼適合。」
  那雙烏黑透亮的眼睛浮現動搖,雙手都拿著超商紙杯的少年像個迷路的孩子般看她,Amy姊忍著嘆息壞人做到底。
  「你們當初吵分手的原因根本沒有解決吧?缺乏自信、有自卑感都不是那麼容易能改變的,即使是另一半都不見得能幫上忙。」Amy姊正色說道,「你會很辛苦,類似的事情一直發生,而對方自己也不好受。」
  瞧了眼少年那張臉和身材,過於出眾的外表對於平凡的另一半來說未必是好事。作為他的交往對象恐怕會承受更多的目光,要是原本就對自己缺乏信心的類型,更是雪上加霜。
  「即使彼此相敬如賓,你知道有時反倒是條件比較差的那一方會出軌嗎?」Amy姊說道,「一旦發現能從別人那裡討回受損的自信心,反倒容易抵擋不了誘惑。」
  原本一直靜靜聽著的少年,猛然抬起了頭,「敏則哥才不會。」
  「就算對自己沒信心,他對人一直都很溫柔,不會做出這種傷害人的事。」林彥琇篤定地說道。
  Amy姊微挑起眉,看著眼中再度冒出光亮,彷彿要為了捍衛對象而跟她吵架的小朋友。
  「那就當是這樣吧。」Amy姊聳聳肩,也沒爭辯。
  處於戀愛中的人總是很盲目,她看過很多朋友信誓旦旦地維護戀人,沒多久卻摔得一塌糊塗,心碎滿地,但看過那麼多慘烈的愛情,她也學會了一件事,別在他人還處於其中時,吃力不討好地隨意評判。
  「看起來你心裡也還餘情未了,好好想想要怎麼做吧。」
  「嗯,謝謝Amy姊。」少年的神情仍有些茫然,仍不忘有禮貌地道謝。
  昏暗的商場走廊燈光亮起,再過十五分鐘就是營業時間。在走廊上漫步談話的兩人先一步抵達鞋店,Amy姊微微抬手道別,便轉身走進自家店鋪。

  平時林彥琇打工時,中間遇到吃飯時間也會就近解決,和同事一起買些小東西躲到樓梯間吃,不會花時間折返跑回家。
  然而這一天提早上班,早上他離開家時客廳燈還暗著,卓敏則包著棉被睡在客廳,林彥琇怕吵醒人,躡手躡腳地經過,小心翼翼地摸出門。
  結果大概是太過心神不寧,林彥琇這天忘記帶手機。
  不只上班時無人的顧店時間非常無聊,這天晚上恰好有高中同學的聚會,他們直到昨天晚上都還在討論地點與行程,林彥琇怕錯過訊息,只好在休息時間跑回家一趟。
  林彥琇下午兩點回到公寓時,卓敏則不在家,他的手機就放在茶几上。
  沒遇到卓敏則,林彥琇將手機放到褲子後側的口袋,便決定回去商場附近吃中餐。
  本來以為能讓卓敏則替他做個三明治或蛋捲,林彥琇有點失望,匆匆又離開家。當他搭著電梯來到一樓,電梯門開啟,他一踏出電梯,猝不及防地與媽媽碰個正著。
  畢竟就住在隔壁,林彥琇早有心理準備遲早會有這一天,也想過看到老媽大不了就開溜,然而,實際碰上了面,他卻像是腳釘在電梯廳的地毯上,睜大著眼身體僵硬。
  原本正有說有笑的兩個人,看到他也是一愣。
  卓敏則手裡提著大賣場的空紙盒,裡面裝滿了蔬果和食材,肩膀上還背著他媽媽常用的購物袋,而他媽媽只拿著較輕的小包裝生鮮食品,兩人活像感情融洽的母子。
  「琇琇,你不是要打工嗎?」卓敏則率先開口,驚訝地問道。
  林彥琇來回看了一看就是一起出門的兩人,沉著聲音反問道,「這是怎樣?」
  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卓敏則霎時面露緊張,而他媽媽出聲插話道,「人家敏則會幫忙拿東西啊,哪像你,整天跑得不見人影,長這麼大陪媽媽去過幾次市場?」
  媽媽一開口又是那種飽含攻擊性的語氣,林彥琇沉默下來,撇開了視線。
  電梯廳裡的氣氛霎時有些難堪,視線餘光能感覺到母親變得緊繃,她向來不喜歡林彥琇臭臉不說話,眼看就要破口大罵。
  「休息時間要結束了,我先回去。」林彥琇先一步說道。
  說完,他便邁開步伐硬是從卓敏則身旁穿過去,身體擦撞到裝著食材的紙箱也不理會,快步走出自家公寓大廳。
  「琇琇!」卓敏則在後頭喊著他,將提著的紙箱放在大廳地板上,匆忙追了出來。
  林彥琇一路走到外頭大馬路上,才被卓敏則拉著手臂一把抓住。
  他冷冷地回過身子,看著卓敏則慌張的神情,開口問道,「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剛才看到那和樂融融的情景,林彥琇腦海中想起卓敏則開始做菜那一天,曾經說過「能分食材」,而且也就是那一天,本來很放任他的卓敏則突然問起他為何和媽媽吵架,敦促他跟母親和好。
  「嗯。」卓敏則看著他燃燒著怒火的眼神,表情有點詫異,「阿姨很擔心你的,只是拉不下臉要你回家……」
  「她是我媽,不用你幫我解釋。」林彥琇甩開卓敏則抓著他的手,「你想當和事佬還是好孩子都不關我的事,我不喜歡你欺騙我。」
  似乎沒料到林彥琇反應會如此激烈,卓敏則一時露出有點難以理解的愣怔。林彥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因為怒氣而難以控制的顫抖,當他開口時,連自己都訝異的哽咽衝上喉頭。
  「我今天就搬出你家,你高興了吧。」

  頂著夏日午後的艷陽快步折返回商場,林彥琇在入口處附近碰上出來抽菸的店長。
  「怎麼這麼快回來?」店長一看清他的表情,錯愕地問,「你是在哭嗎?」
  「流汗。」林彥琇抹了下眼睛,點個頭打招呼就走進旁邊的便利商店,隨便買了塊麵包和鋁箔包紅茶,躲到沒什麼人的樓梯間吃。
  一邊吃一邊抹著眼睛,還因為鼻子塞住而有點呼吸困難。
  不只卓敏則驚訝,就連他都覺得自己小題大作。
  理智上他很清楚卓敏則與他媽媽保持聯繫,是一種成熟的表現,他也該感謝卓敏則願意花時間陪伴他母親,然而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碰到面,又回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卓敏則旁敲側擊問他:「要不要和媽媽談談」、「大學要外宿嗎」
  那些對著信任對象放心談論的未來,都會在非自願的狀態下傳到自己母親耳裡,變成媽媽攻擊他的材料,那個當下,林彥琇比起憤怒,更確切的感受是害怕。
  自認為安心的角落崩塌了。
  比起自己出生長大的家,卓敏則為他準備的角落更讓他感到溫暖,而那種安全感猝不及防地受到侵犯。
  林彥琇放在口袋的手機震個不停,除了從昨天累積到今天的群組訊息,卓敏則傳來好幾則道歉訊息。
  他拿起來粗略地看了一下,嘆了口氣,將手機關機。
  在卓敏則眼裡,大概只認為自己是個還在跟媽媽嘔氣,因為他沒選邊站而遷怒的小孩吧。
  休息時間結束前,林彥琇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下午回到店裡時,店長似乎以為他失戀了,對他特別小心翼翼,客人不多時也不叫他做雜事,讓他意外清閒地度過剩下的工時。
  臨近下班時間,幾名少年走進這家平價服飾店。林彥琇忘記回覆群組訊息,同學們乾脆找上門來了。
  「你幹嘛不回訊息啊?」同學們湊近正在掃地的林彥琇,放低聲音問道。
  「抱歉,我忘了。」林彥琇本來沒什麼心情出去玩,但想著要回家也很頭疼,打起精神說道,「等我一下,快好了。」
  少年們裝作客人翻翻逛逛架上的衣服,一邊跟在林彥琇身邊小聲閒聊搭話,這時,其中一人又開起玩笑,「所以畢業那天放你鴿子的戀人,怎麼樣了?」
  幾個人頓時發出小小的笑聲,等著林彥琇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般跳起炸毛。
  「分了。」林彥琇面無表情地回答,聲音平靜。
  「分了?」
  「嗯。」
  一時之間,空氣陷入小小的寂靜,幾個同學面面相覷,林彥琇頭也不抬地整理環境,沒理會同學們的反應。
  「我先去換衣服打卡,等我一下。」林彥琇看了看錶。
  「哦、哦哦。」出聲調侃的同學愣愣地應聲。
  一直到林彥琇換好衣服,跟店長打過招呼後背著包包出來,已經等在店門外的同學們都是一片詭異氣氛,即使遠遠的都能感覺到他們正觀察著他的臉色。
  林彥琇笑了笑,走向朋友們,打算若無其事地加入。然而,當他走到門口時,卻看到意料之外的身影。
  「琇琇。」卓敏則出現在店門口,似乎在等他下班。
  「……你來幹嘛?」林彥琇皺了皺眉,瞄了一眼站在幾步遠外的同學們,「我說了晚上我有約的吧?」
  「那你今晚還會回來嗎?」卓敏則問道。
  林彥琇沉默不語,想繞過卓敏則,然而當他往旁邊靠時,卓敏則也立刻往旁邊一站擋住他的去路。
  即使卓敏則身形比他低矮,身體不碰撞的情況下,林彥琇一時邁不開步伐。
  卓敏則抬頭看著他,鏡片後的眼神透著堅定,「我們談談好嗎?」
  那種彷彿安撫孩子般的理智神情,如今反而讓林彥琇感到一陣惱火。
  「欸,怎麼了?」這時,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的同學們靠過來,「你朋友嗎?」
  「不是。」林彥琇沒好氣的回話,盯著擋在面前的卓敏則,察覺到對方因為朋友們的靠近而不自在,又補了一句,「是前男友。」
  一時之間,卓敏則的瞳孔陡然放大,圍在店門口的少年們一片鴉雀無聲。
  同學們張著嘴看了看這名陌生的矮小少年,又看了看林彥琇,最靠近林彥琇的同學先笑出了聲,「白癡喔!他誰啦?」
  笑聲彷彿會傳染,意會到這是個玩笑,少年們都笑出聲,氣氛霎時變得歡快。
  承受著同學們打量的視線與笑鬧聲,卓敏則表情僵硬,身子緊繃,耳朵也變紅了。
  林彥琇撇開了視線,朝著同學聳聳肩,「我們走吧。」
  這時,站在他面前的卓敏則猛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是前男友。」卓敏則出聲承認,拉著林彥琇的手抬起頭,朝著站在一旁的同學禮貌微笑,「可是我正在追求他。」
  素未謀面的斯文少年一臉真摯,同學們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他們望向林彥琇,原本始終呈現低迷情緒的俊秀少年微張著嘴,任由對方抓著,以一種令他們感到陌生的羞赧神情面對陌生少年。
  同學們陷入震驚的沉默。
  「……你才沒有追求我,你是我媽的間諜。」林彥琇回過神來,撇下嘴角瞪著卓敏則。
  「我不是。」卓敏則哭笑不得,面露無奈,「我認識你們十幾年了,知道哪些話不能說的,你可以多信任我一點。」
  ──正因為曾經毫無保留地信賴,一旦出現裂痕,恐懼感就像洩洪般洶湧而出。
  林彥琇沒有說話,但已經不像原先那般充滿尖刺。察覺到他的態度軟化,卓敏則安撫地輕輕摟了他一下。
  「那,晚上我等你回來?」卓敏則視線朝旁掃了一圈,再度抬頭看他時,表情有點羞澀。
  與卓敏則手拉著手講話的林彥琇這時才想起同學們的圍觀,臉上一熱,朝著同學尷尬地開口,「我今天不去了。」
  「哦、哦哦。」平時很愛開他玩笑的同學這時反而顯得老實,都一臉緊張尷尬地注視他們。
  林彥琇突然感到一陣丟臉,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卓敏則逃跑。

  「沒關係嗎?」被林彥琇拉著走,卓敏則有點驚訝。
  「反正只是吃飯玩桌遊,一起打發時間而已。」放暑假的準大一新生們很閒,三五天就會約一次。
  悶頭逃難似的走了一陣,汽車難以進入的巷子人煙稀少,周遭氛圍變得安靜,林彥琇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拉著卓敏則的手,正想鬆開,短暫分開的手卻被抓住,卓敏則牽住他的手。
  林彥琇愣了一下,在這樣的季節裡交疊的手心溫熱得近乎黏膩,纏握住他的手指與掌心都帶著溫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道。
  察覺到被對方看穿了心思,令林彥琇陷入沉默。
  儘管是一念之間做出的反應,當眾挑明與卓敏則的關係,對林彥琇來說,其實是一種半自傷式的放棄。
  要是這個人的眼裡出現一絲畏懼或惱怒,讓場面變得難堪,林彥琇就有說服彼此死心的理由了。
  走在身旁的卓敏則牢牢牽著他,以平靜卻篤定的聲音開口,「琇琇,你是因為我而和媽媽吵架的吧?」
  林彥琇不說話。
  卓敏則笑了笑,「阿姨沒有說,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你來借住的隔天,我有去打過招呼要她不用擔心,那時她開門看到我,表情充滿心虛。」
  「都知道了,你還替她提菜籃?」
  「因為是琇琇的媽媽啊。」卓敏則微笑,「我想積攢一點好印象。」
  林彥琇認為沒有這麼做的必要,微微皺起眉頭不說話。自己投胎在那個家有著生養的血緣也就認了,他不想讓卓敏則受到半點委屈,被媽媽嫌棄或批評。
  反正他還沒有對家裡出櫃,林彥琇想過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提,一旦畢業後,就離家只做最低限度的往來。
  「但我應該先顧好在你眼裡的印象才對。」
  卓敏則在路燈下停住腳步,仰起頭凝視著林彥琇,用沒牽著的那隻手摸了摸他的耳際,「我沒想過會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對不起。」
  下午意外巧遇時,林彥琇彷彿孤立無援般的不安神情讓卓敏則感到訝異。
  直到那個當下,他才發現這些天待在他公寓裡的林彥琇,都像活在不踏實的泡泡裡,等待著假象隨時破裂,從未真正放心。
  「……你不用為我的安全感負責的。」林彥琇聲音冷硬,看向他的眼神卻充滿動搖,「如果我們沒在交往的話,我不會對你有那麼多期望和要求。」
  「所以你才想當朋友嗎?」
  為了不對他失望。
  看著眼前點了點頭,想找到與他長久相處方式的少年,卓敏則嘆了口氣,鬆開交握的手,將人抱入懷中。
  感受到林彥琇的身體變得僵硬,卓敏則輕撫著他的背,「在你能感到真正放心之前,我當你的追求者也沒關係。」
  林彥琇睜著眼睛,感受到相貼的身體傳來劇烈心跳,卓敏則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鎮靜。
  異樣的騷動感從胸口往上竄,化為熱度爬過脖頸一路來到面頰,林彥琇垂下頭,將臉靠上卓敏則的肩頭,低聲埋怨,「哪有人還在追人,就一天到晚動手動腳。」
  感受到少年的親近,卓敏則噗哧一笑,在他耳邊無奈地說道,「因為你可趁之機實在太多了。」
  聞言,林彥琇不滿地為自己辯駁,「是因為對象是你啊。」
  換作平時,他才不會讓人碰到他一根手指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