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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格雷給亞力克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根據亞力克的數據定製魔法全自動性愛專用飛機杯已經初步設計出來了,只等刺激偏好和硬度敏感度自我評估完成之後,就能投入使用。
為了保證自我評估的精准度,緹娜還充滿善意地提供了參考模具……以硬度為例,軟綿綿一戳就彎的假陰莖是一級,戳兩下才彎的是二級,看上去不太軟但是依然能扳動的是三級,堅硬無比寧折不彎的是四級。亞力克偷瞄了一眼格雷,默默在「四級」兩個字上畫了圈。
但他們在敏感度一項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我覺得您不該選三級敏感度。」格雷爭辯:「您……明明應該是五級才對。上次測量的時候,我稍微碰了一下,您就、就硬了……」
亞力克眨了一下眼,磕磕絆絆地說:「那完全是因為您……您的手……我如果自己來的話,才沒有這麼誇張……」
「這不誇張。」格雷羞怯地反駁:「我覺得這很好。」
「……嗯。」
亞力克轉著筆,無意識地用筆末端的羽毛刷過自己嘴唇。格雷安靜了幾秒,忍不住又說:「我還是覺得您應該按自己最敏感的狀態來填。」
「但是……」
「反、反正如果效果不好,我隨時都能用魔法幫您改。」
「噢,」亞力克小聲問:「您隨時都能在嗎?」
在格雷說是之前,他抿了一下嘴,圈中「五級」。
禮拜日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格雷終於把震動棒改裝好了。這本來應該是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夜晚,但因為亞力克臨時時間安排有變,他們只能在外頭隨便一起吃一頓,順便交還情趣道具。
也許是出於歉意,亞力克選了一家不錯的餐廳——人少,食物美味,最重要是不會有人來打擾坐在小角落的他們兩人。
點餐的侍者走後,格雷把紙袋子遞過去。
昏暗的光線也掩蓋不了他們發紅的面頰。格雷被亞力克看著,指尖都要微微顫抖起來。
「您的黑眼圈很重。」亞力克問:「是沒睡好嗎?」
格雷慌亂地看著旁邊的裝飾燈:「不。想的事情有點多。我、我……」
「關於亡靈魔法的研究不太順利?」
格雷搖頭:「不是這個,挺順利的。」
「您自己的項目?」
侍者把飲品送上來。他們說謝謝。格雷低頭咬著吸管,等腳步聲遠去之後,才抬起頭:「也不是……我……我覺得自己心態不太正常……」
亞力克誠摯地握住他的雙手:「您可以相信我。」
英雄閣下的掌心滾燙,讓格雷幾乎燃燒起來。他想抽出手,卻……卻無法抗拒亞力克這種擔憂的眼神。格雷嘆出一口氣:「是關於前幾天的事情……不,我並不是後悔……它只是……讓我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都發生了變化。」
亞力克:「……?」
格雷壓低聲音,結結巴巴地承認:「我……我看到別人的時候,總忍不住去想,他們晚上也會做這麼快樂的事情嗎?我研究過龍的性行為和自慰模式……牠們在交配的時候,難道……也會舒服得要飛起來嗎?魔法兔在發情的季節也會像我一樣滿腦子都是……天啊,我……我……」
「噓,好、好了。」亞力克連忙打斷。
兩個人都安靜下來。燭火搖曳,杯盤叮噹。
亞力克聲音很小,而且還有些不穩:「我……真抱歉,如果早知道的話,昨晚就可以和您……」
格雷羞愧地捂住臉嘟噥:「真是不好意思。」
「沒、沒有。」亞力克說:「其實有時候我也……反正找機會發洩出來就好了。要是憋久了,容易衝動……」
「嗯。」格雷小聲應道。
「您以前安慰過我的,有慾望是非常正常的事。」
格雷虛弱地解釋:「那時候我還停留在理論階段……」
亞力克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那現在呢?」
「現、現在喜歡實踐……很美妙。」
亞力克握住他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後抓得更緊了。
「謝謝。」亞力克說。
禮拜日很快到了。
格雷向別的魔法師打了聲招呼,就去找亞力克,一起出發拜訪那位意外買到頭骨的年輕人。那人住在王城南邊的郊區一棟歪歪扭扭的木屋裡。亞力克咚咚敲著門的時候,格雷不由得擔心整間房子都被他敲散。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個蒼白瘦弱的黑髮黑眼的年輕男性探出頭來。
他看起來不太高興,眼眶深陷,兩條細長的眉毛皺起來。格雷口袋裡的魔法探測器發出低頻率的魔力預警。亞力克向那人伸出一隻手,微笑著問:「您好,我們是騎士團成員,請問卡爾在嗎?」
「我就是卡爾。」他慢騰騰地和亞力克握手,說起話有氣無力,「我認得您的長相,王國的英雄。你們是為了那個頭骨的事情?」
卡爾請他們進去,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引路。亞力克輕快地說:「您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是的,是為了頭骨。我的大魔法師朋友有些事情想要咨詢您。」
他們在棕木沙發上坐下。格雷的魔法探測器繼續發出不太劇烈的魔力波動。
卡爾笑了。也許是出於屋子的氛圍,或者是他自己的氣質,這個笑容顯得陰鬱。他反問:「索克拉提斯大魔導師難道沒有解決這個邪惡的魔法道具嗎?」
「研究正在進行中。」亞力克說。
卡爾抿著嘴點了一下頭,專注而執拗地盯著格雷,像是在等他開口。
格雷不喜歡這種目光。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獵物——卡爾不信任他,在審視他。魔法師先生眨了一下眼:「是的,我的導師正在研究。同時我們也需要瞭解更多的情況,所以……您可以幫一些忙嗎?」
「啊,我知道了。」卡爾拖長聲音,「你們問吧。」
卡爾往後仰著,靠在沙發背上。隨著姿勢的變換,魔法探測器信號變得稍稍微弱了。這一定意味著什麼,格雷想,卡爾身上帶著微弱的魔法的蹤跡。是因為骷髏頭上可能存在的亡靈詛咒嗎?可當時他看到頭骨那會兒,並沒有感覺到任何魔力波動啊。
亞力克給了格雷鼓勵式的眼神,示意他隨便提問。
「您還記得賣東西的人的長相嗎?」
卡爾輕哼了一聲:「我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沒有印象,不記得,我不知道那是誰。他戴著兜帽,整張臉都藏在陰影下。你們知道的,這種冒險者就喜歡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方便游走在法律邊緣,做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事。我怎麼可能看得到他的臉呢?」
亞力克無奈地聳肩。
格雷換了個問題:「那您還保存著頭骨的包裝袋嗎?」
「噢。」卡爾流露出厭煩的神色,「你們為什麼總是用相同的問題來打擾我?沒有,早就丟了。什麼時候丟的?上個禮拜日中午十一點。丟在了哪兒?最近的垃圾回收站。還記得包裝袋是什麼材質嗎?羊皮的。碰到頭骨以來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對勁的事或者不舒服的感覺?沒有,和當然有,因為親手摸人骨實在是太惡心、太讓我不舒服了。好了,大魔法師先生,您還有什麼特別想知道的嗎?沒有就請您回去吧,再見。」
他一個人搖頭晃腦自問自答地說了一大串,末了扶著沙發邊緣晃悠悠站起身,做出送客的架勢。格雷從沒碰到過這麼難相處的人,幾乎要呆在當場。
魔法探測器的信號依然在閃爍,伴著卡爾的每一點動作放大又縮小。
亞力克咳了一聲,幫格雷補充:「抱歉,因為騎士團追蹤了垃圾回收的途徑,但並沒有找到您說的包裝袋的去向。所以我們需要再來最後確認一下。」
卡爾瘸著腿踱了一步,輕飄飄地說:「說不定是被頭骨的原主人變回去了?反正魔法師們都是奇怪的人,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您的腿一直是瘸的?」格雷輕聲問。
這個問題有點失禮,卡爾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沈。亞力克在沙發邊上拽著格雷的袍子。格雷握著口袋裡的魔法探測器,直視卡爾。
「如您所見,我一直是個殘疾人。」卡爾冷冰冰地說:「您是在羞辱我嗎?」
「抱歉。」格雷說:「因為您身上一直有奇怪的魔法波動,我擔心是亡靈魔法造成的詛咒效果。它通常會先吸取人的生命力,致殘,最後致死。記錄中最慘痛的例子是三百八十二年前的霍克公爵,他被下咒之後,全身的骨骼都腐爛了,可依然痛苦地活了三……」
「夠了。」卡爾打斷,「您可以去問問別人,看我是什麼時候殘疾的。」
「黑暗法術能篡改一定範圍內所有人的記憶。請讓我檢查一下您身上的魔法波動,好嗎?」
亞力克輕聲喊他:「格雷。」
卡爾用沒有溫度的黑眼睛掃了他一眼:「您就是索克拉提斯大魔導師的學生?」
希望我沒讓老師蒙羞……格雷心想。
「我是。」
「您真讓我覺得惡心。」卡爾說:「一個禮拜過去了,你們什麼都沒查出來,反而來為難我這個受害者。大魔法師先生,您是怎麼當上他的學生的?」
他細瘦的手撐在茶几上,微微發抖,手背上一根根骨頭和青紫色的血管都凸了出來。亞力克站起來,試圖讓他冷靜,用低沈的嗓音和溫和的話語勸說他繼續配合調查。格雷盯著卡爾那雙死屍般蒼白的手。這太不健康了,格雷想。
然後是避免不了的肢體接觸。亞力克想讓卡爾坐回去,卡爾後退一步,一字一頓地惡狠狠地說:「別碰我。」
那雙不健康的手縮回身側,攥成拳頭。
亞力克說:「只要您配合。」
卡爾瞪著他問:「如果我拒絕呢?」
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亞力克的腰間配著劍。他把手放在護手,溫和而堅定地說:「我建議您配合。您看,我們有兩個,而您只是一個人。」
卡爾審視般的盯著亞力克,很久,終於勉強地退讓。他動作僵硬地坐回到沙發上,等待格雷一步步靠近。
「謝謝。」格雷對亞力克說。
亞力克回了他一個微笑。
格雷把魔法探測器從口袋裡取出來。它離卡爾越近,就震動得越瘋狂。格雷對卡爾解釋:「您看,這種魔法信號完全不正常。我們也是為了您的安全。」
「得了吧。」卡爾挖苦,「真為了我的安全,你們應該早就把那個骷髏頭研究透徹銷毀了,而不是七天之後才來我這兒檢測那見鬼的魔法信號。」
「我的導師正在進行研究。」
格雷正把探測器靠近卡爾的胸膛,一點一點向下移動。他以為心臟部位會是信號最強的地方,因為那兒是生命本源,血流旺盛,最利於黑魔法寄生。但他錯了,儀器的震動逐漸減緩。也許他該考慮其他可能的點——小腹、頭、手心腳心,甚至生殖器。
但卡爾真的能配合到底嗎?
卡爾哼了一聲,細瘦的脖頸中央,喉結微微滑動。他問:「所以是大魔導師研究多日無果,最後不得已讓您來調查我?這還真不像他的風格。」
格雷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微妙,但沒有細想。他正忙著與魔法探測器作鬥爭。警報頻率在腹股溝附近沒發生變化,小腿也沒有,手附近也沒有。答案似乎很明顯了……格雷滿頭大汗地上移,站直身體,準備檢測卡爾的頭部。
卡爾嫌棄地閉上雙眼:「大魔法師,我真懷疑您在魔法上的造詣。」
亞力克幫他反駁:「格雷是個非常出色的魔法人才。」
「出色?」
魔法探測器滑到眉心,卡爾突然睜開雙眼。
震動警報前所未有地劇烈起來,讓探測器在格雷手中彈跳,一不小心沒抓穩,它就摔到了地上。格雷對上那雙漆黑的瞳仁,心跳突然漏了一下,然後再也動彈不得。
「你對亡靈法術的敏感度太糟糕了。」卡爾歪了歪頭,「索克拉提斯大魔導師沒仔細地教過你嗎?最邪惡最危險的,不是任何魔法道具,而是亡靈法師本身。戰鬥的時候,要小心自己遇見的每一個人。」
魔力的壓迫感像海浪一樣沈甸甸砸在背上,格雷幾乎要站不住了。卡爾彎起嘴角對他嘲諷地笑,在流淌的空氣與昏暗的光影裡,他的笑一點點褪色,皮膚一寸寸枯朽,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頭骨。
亞力克拔出佩劍,小心地喊:「格雷?」
格雷咬著牙對抗卡爾格外精妙的操控法術,說不出一句話。
「所以索克拉提斯什麼也沒解讀出來,是嗎。」卡爾說:「不過那上面確實什麼亡靈魔法也沒有。它是我的頭。」
白骨一點點腐蝕,粉碎。最終留在卡爾肩膀上的,只剩一根孤零零的頸椎。
「我已經給了你們足夠長的時間了。」頸椎上方傳來了卡爾冷淡的聲音。
亞力克衝上去,把動彈不得的格雷撞倒,向著暴露在空氣裡的骨頭劈砍。卡爾伸出一隻手,讓空氣和風束縛住劍刃,再瞬間移動到房子的另一頭。這給了格雷掙脫的機會,他終於能用魔力劈開看不見的桎梏,控制著房子裡的傢具擺設噼哩啪啦全朝卡爾砸過去。
但他畢竟是個研究型法師,缺少實戰經驗。有幾個杯子差點打中亞力克的後腦,還好英雄閣下身手矯健,及時地躲開了。
「亞力克小心。」格雷大叫著,用魔法讓書櫃長出四條小短腿和八隻小短手,一起追打卡爾。
卡爾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間中央,房子的木牆和地板都開始搖晃。這像是一場地震。書櫃被地上的雜物絆倒,摔斷了腰。接著,它的殘軀、茶杯的殘骸、斷裂的書頁、四分五裂的木椅全都緩緩升到空中,以卡爾為圓心開始旋轉。
亞力克衝上去,在漫天的雜物間靈活地穿行。「幫我固定!」他朝格雷高喊,躲過一波又一波雜物的衝擊,努力尋求機會向卡爾進攻。
格雷一直在努力。
卡爾用的不是常見的法術,並沒有一個通用的停止咒語。他把魔法拉長成一根根細細的線,拴在物體上。這應該是最古老、最原始的魔法流派中的一支,格雷飛快地想著各種可行方法,最終決定模仿卡爾,把自己的魔力變成剪刀的形狀。
剪刀切線,就是這麼輕鬆。
失去了牽引力,物品如雨點一般往地毯上墜落。亞力克也近了,他的劍劃開了卡爾右肩的衣服,又刺向左胸。卡爾用空氣魔法把他推開。格雷連忙從背後把亞力克支撐住,免得他被吹太遠,撞在牆上。
卡爾轉了半身,沈默地用頸骨對著格雷。雖然他沒了頭,但格雷依然產生了一種自己被審視的錯覺。
一秒之內,這個邪惡的亡靈法師就消失了。
亞力克把劍插回去,與格雷面面相覷。整件事情就跟做夢似的——卡爾沒留下半點蹤跡,只有凌亂的現場告訴他們,剛剛確實發生了一場戰爭。
「我得通知老師。」過了一會兒,格雷說。
「我得通知騎士團,」亞力克說:「還有國王陛下。」
他們走過去,踩在破碎的傢具上。卡爾消失的地方有一封信,他們對視一眼,格雷彎下腰,準備拿起來。
「小心點。」亞力克說。
格雷在手上拍了好幾個防護法術,然後又取出手帕,隔著織物把它撿起來,拆開。
上面只有一句話:「希望你們手上沒有防護法術。」
亞力克猛地抬起頭,聲音有些發抖:「您……您還好嗎?」
「……身體好像有點軟。」格雷說。
他看著自己的手伸長,變得透明。關節逐漸消失,最後成了一條細長的觸手。
信掉在地上。格雷的身體還在發生變化,越來越多的觸手從法袍裡冒出來,半透明的,看起來和果凍一樣。格雷慌亂地揮舞著觸手:「我的魔力,我的魔力正在流失!?」
亞力克臉色蒼白:「我們現在就去找大魔導師!格雷,您還能走路嗎?」
「能!」
「果然是你,卡爾。」
牆上的燭火搖曳。沒有頭顱的骷髏微微彎腰,把五根指骨按在水晶容器上。
容器震顫,隨後崩潰。索克拉提斯沒有任何阻止的動作,任由卡爾把頭骨取出來,安回到自己的脖子上。
「是我,老師。」骷髏輕聲說,拉起索克拉提斯的右手。那只手蒼老,枯瘦,皺巴巴的皮膚繃在手背上。卡爾安靜地握了一會兒,等自己的頷骨重新長出光滑的皮膚,嘴唇遮住裸露的牙齒之後,再輕柔而虔誠地吻上去。
「我早就猜到是你。」大魔導師說:「只是想不到你會這樣對自己。」
「因為我太想念您了,老師。我已經記不清我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面。」
「七百年,自從我把你放逐。」
卡爾輕聲說:「哦是的,七百年。您都老了。」
「而且快要死了。」
卡爾竪起一根指頭,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他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噓,別亂說。您不會的。您將活著,我也是。我已經回來了,我們可以永遠地在一起。」
「卡爾,你已經死了。」索克拉提斯說。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