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不談情,第四章

  刁律直將李鴻揚送醫後,陪著躺在病床昏睡的病人,有人在工作中倒下不少見,以前待的電子代工廠便是一份薪水三份工作,就算努力做事,功勞只會是上頭那些能說會道的人上位。刁律直十分不恥,硬扛著不服輸,他覺得熬到組長之位能給大家鬆口氣,卻不知道凡事有其代價。若非有員工在工作中過勞死,主管不會被資遣,刁律直也無法上位,好不容易創造可以鬆口氣的環境,卻再沒有值得他保護的人,這讓刁律直更是氣憤。
  雖然是觸景傷情,但剛才有點過於嚴苛。刁律直想起剛才痛斥何孜衡的話,多少被類似的過勞情境影響了。
  「李鴻揚。」刁律直叫了病人。
  「嗯……?經理?」李鴻揚病得暈暈沉沉,反應略慢。
  「養好身體,之後調職跟著我吧。」刁律直態度沒有絲毫輕慢或探究,認真地說出理由,「你想往上爬,不用拿身體健康來換,在我這裡不看你多拚命,你已經有讓我看重的特質,懂我的意思嗎?」
  李鴻揚腦袋暈暈沉沉的,坐起身,「不太懂……抱歉,我現在無法好好思考。」
  「總之,待在何孜衡身邊,對你這種人十分不利,我就說到這裡。你好好睡,睡醒了有空想想來我這裡的建議吧。」刁律直做出讓他躺下的手勢。
  「經理……很不喜歡副理嗎?」李鴻揚重新躺回去。
  「不喜歡他的做事方針。」話完,刁律直歪歪頭,又覺得對於這個人,沒那麼不喜歡,何孜衡像賣相好看但味道複雜的糕點,嚼一嚼又讓人萌生想再吃一口的味道。
  李鴻揚眨眨沉重的眼皮,語氣有些無奈與羨慕:「永良哥也不喜歡他,但他很溫柔、聰明又會說話……能這麼快爬到副理職,很厲害……」
  「嗯,你說得沒錯。」刁律直不願說他人的壞話,亦覺得對當局者說清楚是極為殘酷的事,他不希望李鴻揚憤世嫉俗,便再次提醒:「你得做好一場空的心理準備,有時不是努力就可以的,還有時機與人脈。」
  「我做得東西真的這麼糟嗎?抵不過這些……」李鴻揚心裡鬱結,閉上眼睛。
  刁律直搖搖頭,說聲「保重身體」後離開醫院,想著他以前的公司主管與何孜衡,對比之下,其實何孜衡真的不過份,處於底線的邊緣,但隱約有著不把員工當人的特質。
  憑空臆測不妥當,李鴻揚的事,剛好能藉此觀察何孜衡的反應。
  不知道他回家了沒?刁律直開車停進停車格,昂首看向大樓,何孜衡的樓層房間仍暗著,但樓上的燈卻是亮的。擁有他房門鑰匙的只有刁母和莊封容,刁母不喜歡莊封容,自從他們交往以來就罕少過來,如此,莊封容的可能性大了許多。
  早死早超生吧。刁律直心想。
  以前莊封容與其他男人曖昧不明,他視為年輕人心性不定,需要再想想,這次居然把人帶回他的住處做愛,刻意惹他發火,考驗他的愛意與耐心。他確實發火了,然而憤怒後的情緒剩下疲累,恨不得就此斷得一乾二淨。
  「封容,我們分手吧。」刁律直開了門,劈頭直指重點。
  好半晌,屋內沒有聲音,刁律直到處晃了一圈確認沒人在家,而莊封容的部份行李也不見了。
  他確實曾經相當喜愛那個青春活潑又有趣的莊封容,但當人真的離開,心裡又有些惆悵,彷彿曾經交往的那段日子是幻覺似的,因此放大了分手解脫而產生的空虛與寂寞。
  他緩慢地走到廚房打算吃點水果,看到冰箱上的紙條,一手美觀的書寫字,上頭寫著:你從不在乎我跟誰上床,只會要我冷靜點,說我太年輕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但我在乎你跟別人走,在乎你昨晚跟誰上床,這就是差異!我受夠你覺得我無理取鬧了!別來找我,我們分手了!
  為什麼能把出軌的事能講得這麼理直氣壯?誰分手能分得可笑嗎?刁律直揉揉眉心,開冰箱拿了棗子來嗑,突然想起昨晚在這間屋子的事,想他們說不定還在廚房激戰,頓時沒了胃口,甚至反感自己的屋子沾染陌生男人的味道。
  這間屋子擁有他們同居的回憶,還有不屬於他們之間的性愛行為。刁律直越想越無法忍受,覺得不如再去借住何孜衡家。他抓起外套出門到樓下按電鈴,等了一會,想起樓下的房間燈未亮,八成還在公司裡。
  去看看吧,畢竟是他叫人留下的,還想住再他家,釋出點善意不為過。刁律直拆下領帶,重新開車前去公司。
  當他重返公司,值大夜班的警衛意外這個時間點有非值班人員來,來得還是管理職,感覺發生什麼大事,一連問了幾句:「通常半夜出問題都是核心科的人來,今天是經理您過來,是不是很嚴重?」「難道是主機燒毀了嗎?」「抱歉這麼急還打擾您,趕緊上去吧!」
  「只是來接個員工回家。」刁律直在進出表上簽名後,打斷他的話。
  「啊,您的妻子這麼晚還沒走?大半夜的,來接人確實比較安全。」
  請問他看起來像已婚人士嗎?他就算結婚也是叫丈夫的。刁律直覺得再跟他一句來一句去就不用找人了,隨意擺擺手後前去搭電梯,看著樓層數字攀升,琢磨起「妻子」與何孜衡的相依性。
  會笑著說藥奸他,不像能好好過日子的恐佈情人,但他的住處裝修得溫馨美觀,又像能好好過日子的男人。
  不是,為什麼要想這些?關他屁事。刁律直把錯歸於夜深腦子不清醒的關係。
  抵達樓層,偌大辦公樓層一片漆黑,唯有資訊二科的工作區亮著日光燈,因辦公桌隔板遮住而只能看到何孜衡的半顆頭。刁律直走近些,斜角方位看到馬致司在旁邊趴睡,何孜衡則專注投入作業中,手指流暢地敲打鍵盤,彷彿不用思考似的,整個人沒有因為加班而散發鬱氣,反倒透出那份專注中燃燒的鬥志。
  誰來看這畫面都能判斷,這個就是相當熱愛程式設計的人。刁律直站在原地,看著這個被他定義為討厭等級的職場員工。
  用各種非認真投入工作的手段來讓自己獲得利益。
  不肯透露真正的心思。
  雙面人。
  他的表面讓人一眼看了會喜歡,再仔細看看都是用些便宜貨材料,但裡頭包裹的餡料有他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料。
  到底哪些才是他的本質?

  ——你沒事吧?有我在,你明天好好休息。
  何孜衡去醫院給李鴻揚留下慰問訊息,這才正式下班,此時已是半夜一點半,馬致司住在走路十分鐘就能到的地方,何孜衡則是搭大眾運輸工具[a][b],不過末班車早過了。
  他站在公司大門口叫計程車,一輛眼熟的車型拉下車窗,坐在駕駛座的刁律直比了上車的手勢,明明大半夜的,精神卻還不錯。
  不知道為什麼會來接人?何孜衡頓了頓,上車坐好後,想起沒墊衣物,刁律直沒對此發表意見,直接踩油門出發。
  沉默的氣氛不難解讀,何孜衡多少能猜到原因:沒有理會辛苦多日的同事,還讓人病倒了,準備開罵了。
  何孜衡是對李鴻揚感到過意不去,不過說實話李鴻揚也沒多慘,他病倒了,還有馬致司,甚至有肯罩他的現任主管刁律直,比李鴻揚慘的人比比皆是。既然沒那麼慘,下次他仍會選擇這麼做的——自然,這種話是不能說的。
  「吱吱。」
  媽咧,可以別再這麼叫他嗎?非上班時間別逼他營業好嗎?何孜衡瞅眼開車的男人,後者的表情有點複雜難懂,疑似要罵人又疑似在糾結,難道是在考慮如何責備與管教下屬嗎?
  半晌,刁律直開了口:「吱吱,今晚我也住你家,如何?」
  不如何!拒絕!何孜衡被迫大半夜加班,面容掛出營業式憂心,「難道那位還住在你家不走嗎?」
  「沒有,我們分手了。」刁律回話得快,但語氣有些生硬。
  分得這麼乾脆?意外了……話說,那就給個想住他家的適當藉口啊!
  刁律直猶豫了會,道:「陌生人在你家做愛不惱人嗎?在我請清潔公司徹底打掃前,不想住。」
  我家也有你不認識的陌生男人留下的性愛痕跡啊。何孜衡非常猶豫該不該如實吐槽。
  「那這段時間你住哪?」別說他家啊!
  刁律直瞅他一眼。
  為了未來的安寧,何孜衡鼓起勇氣以絕後患,有些為難地說:「我有時也有那方面的需求,你在的話,不方便。」
  「誰?」刁律直心情不愉。
  「這個,私事不方便說。」
  「我和封容的床事都被你聽光了,你講一個私事會死嗎?」刁律直臉更臭了。
  誰要自願聽這個?何孜衡真的很為難,他是主管又不想別人下班把他當主管,但他就是主管,哪能因為下班就改變這一點。何孜衡實在難以直接了當的拒絕。
  「哎,律直……真的不方便講,別為難我了吧……」何孜衡只能像求饒似的放軟語氣,不過通常拿來應付年長女性,不知這種個性機掰的壯漢能不能接受。
  為什麼突然撒嬌?太不像話了!刁律直眉頭一挑,撓撓後頸,「不講就不講,我是會逼你講的人嗎?」
  不好說。何孜衡笑了笑。
  刁律直又撓撓後頸,「你可以再求我一次,我就不住你家。」
  本來就不該住他家啊!為什麼變成要他討饒才能做到啊?這鬼邏輯怎麼串出來的能跟他說明一下嗎?是不是又是哪個區域變數自以為是全域變數了?
  何孜衡心裡的小人瘋狂大吼後,平靜下來,笑得極其無奈:「律直,拜託了。」
  「……哼嗯,下次再住吧。」刁律直勾起唇角,滿意了。
  何孜衡閉上眼睛,很火大。
  不過,至少今晚守住了自家的安寧。

  「使用者回報主管覆核刪除商品項目時會出現錯誤。」
  「客戶有重覆兌換的紀錄!」
  「一次查詢需要五秒時間,有幾個員工反應太慢,影響他們作業流程。」
  「商品部表示今天每次發信給他們經理都會收到十幾封,王健暉在發火了!」
  「無法傳送簡訊給客戶……靠么啊,客戶留家電傳屁簡訊!」
  「還有……」
  資訊二科從一早開始便是電話信件樣樣來,馬致司快要瘋了,接電話的手都在抖,心道自己一個宅宅工程師為什麼在做客服人員的工作?好不容易抽空來找負責處理線上問題的何孜衡,後者臉上難得沒有一貫的從容笑容,雖然板著臉,但能看得出他只是高度專注於工作中。
  馬致司每接到一條問題便寫一張便條紙,在何孜衡桌上前方還有四張,被扔去一邊的已經有三張,動作迅速到不可思議,重點是程式是李鴻揚寫的,每個人的邏輯思路與寫法各有差異,怎麼有辦法修正得如此快速?他心癢癢得想湊近偷師,但又一通電話響起來,他哀嚎一聲,認命接起。
  何孜衡瞅眼苦著臉接電話的馬同事,視線重新回到電腦螢幕,一面在腦海運作著原有系統架構中構築屬於李鴻揚的程式寫法,一面在過程中盤點問題,將問題歸納整理後,能一起解決的不做兩次工。等程式修整完,晚點還要寫緊急上線報告,大半問題得在今晚修正完成才行,問題不盡快收斂,坑洞會逐日增多,之後就得做一疊小山高的資料改檔作業。
  李鴻揚病倒,馬致司目前能力尚不足以承擔急迫性高的問題處理,何孜衡衡量後的結果便是親自處理,等李鴻揚上工就能放手。
  現在人確實太少了,加上不知道李鴻揚會如何看待禮品案的結果,得趕緊找人進來,這幾天收到的名單中,何孜衡有幾個意動的人選。
  李鴻揚能力不錯,但經驗不多,當初由何孜衡洽談整體功能面向與商業邏輯後,部份細節則是李鴻揚自己受理需求,然而商品部的人未能設想的邏輯矛盾,又剛好程式人員沒有足夠經驗發現漏洞,便容易引發各種爆炸。好比說「主管覆核刪除品項時會出現錯誤」這點,這個功能的目的在於禮品品項在未寄送給客戶前進行刪除,等禮品寄送了才刪,寄送紀錄便會對不上,給財務部門對報表時就準備提刀自刎了,而現在商品部還打算讓他們處理這個問題……
  這種協商問題,馬致司職位不夠高亦沒有足夠人脈,不是他能處理的。何孜衡揉揉臉頰,抓起電話打給王健暉,一接通便是火氣直冒的語氣,何孜衡心裡冷笑幾聲,先打了聲招呼:「健暉大哥,對不起啊,我們這邊人手不足,鴻揚經驗也還不夠,大哥您多包涵,我們一定會處理乾淨的。」
  「……我也不是很想這麼生氣,但問題也太多了吧——吵什麼吵,讓那個客訴的人等兩分鐘會死嗎!」王健暉煩躁地吼了聲,「有個客戶說他明明有VIP資格可以兌換禮品卻不行,剛才把資訊寄給你了——你該知道我這裡的狀況了吧?」
  「哎,鴻揚生病今日請假,我這不是趕緊來替你處理了嗎?你兩個小時前的那幾條bug我都修正了。」何孜衡開啟剛才寄來的信,進資料庫敲打語法查看客戶資料狀態,資料日期是昨天,就算客戶今天變VIP資格好了,當初說好成為VIP客戶後七日才有兌換資格,現在拿這點吵他們資訊二科,白痴。
  「李鴻揚真的還需要磨練,你出馬是讓我安心點了……本想靠這案子加點成績的,如果功不抵過……唉呀,我們都是同艘船上的嘛!」王健暉笑得爽朗,一反剛才的怒意,反而傳達一股森冷之意。
  他們職位相當,現在敢這麼威脅他?被架上火烤的食用豬死命掙扎求生,真有趣。何孜衡托著下顎,喝了口咖啡。
  「相信我,今天的問題我會盡數解決。」
  「嗯哼,你可要說到做到。」
  「當然,不過有幾點——」何孜衡瞅眼問題清單,「主管刪除禮品品項這部份,我會把刪除功能拿掉,你們要走移除就直接將數目改成零;無法發給客戶簡訊,是你們留了家裡電話的問題,自己去請客戶留手機電話;剛才你說的那個客戶,至少在昨天時不是VIP,而且當初也說了,成為VIP客戶後七日才有兌換資格。這幾點,你們的問題得自己想辦法。」
  話筒另一端的王健暉沉默幾秒,傳來的呼吸聲隱含即將爆炸的怒意,不過最後是以笑聲打破了僵局,「孜衡,你說得有道理,這幾個問題……我們商品部處理。」
  「那就麻煩健暉大哥你們了,謝謝。」
  「不會,其他問題就麻煩你完美解決了。」
  「嗯,放心吧。」
  何孜衡掛斷電話,撕掉螢幕上最後幾張便利貼,解決一上午紛亂的線上問題,時間差不多也中午,他去一趟洗手間便可以直接去買午餐了。
  馬致司見狀,不敢置信地看他:「哥……你都解決了嗎?」
  「嗯,還有嗎?」何孜衡放下袖管,稍微整理服裝儀容。
  「……目前沒有了。」馬致司怔愣了下,眼睛發亮,「那我可以看你改了什麼嗎?」
  「可以啊,自己看版控,剛才先推一版上去了。」
  「嗚噢!好耶!座位借我喔!」馬致司坐上他的椅子。
  何孜衡去了洗手間,想起緊急上線要做的作業流程,他現在不是代理經理,如果要緊急上線,需要現任經理刁律直同意,這個問題應該不大,沒有道理拒絕。
  事實上,當何孜衡去找刁律直時,辦公室桌上已經擺了何孜衡的餐盒,可見對方早有預謀要一對一共度午餐時光。
  「找你吃飯,是趁這點空檔來瞭解一下你這邊的狀況。」刁律直動筷夾飯菜。
  「尚在可控制的範圍,今天會把問題完成,晚上改版上線,不過這幾天都會這樣,得花幾天時間收斂問題。」何孜衡報告語氣穩定,彷彿沒有專案出包的急迫感,與王健暉表現出來的暴躁天差地遠,彷彿事不關己。
  「看來你很熟悉這種火燒眉頭的狀況。」刁律直挺佩服他這點的。
  「心態再急,事情也不會因此結束……這些問題不難處理,您不用擔心。」何孜衡端起餐盒,慢條斯理地動筷。
  這份從容是對自我能力的肯定,小心藏在八面玲瓏的表面之下,又有那麼點掩不住的驕傲。刁律直挺喜歡他這種自信感,帥氣又有點可愛。
  「不過已經出現這麼多問題,事後補救,還是需要有個檢討,你覺得變成今天這樣的原因是什麼?」刁律直切入他的會面重點之二。
  何孜衡琢磨了下說法,「我希望鴻揚能儘早獨當一面,試著讓他獨擔大任,雖然任務負擔大,但對他的職涯發展是好的,所以我在中後期就放他自己處理,但未能妥善考量他的能力極限與經驗不足,確實是我的責任。」
  刁律直放下餐盒,靠在沙發椅背上,笑了幾聲:「何孜衡,你真的很會講話,不像臨時想出來的推脫之辭,以前做過很多次了吧?」
  「……不懂您的意思。」何孜衡喝了口水,擺出恭謹且聆聽告誡的姿勢與態度。
  「李鴻揚很信任你,想必也很相信你說的這番話,或許你當初確實是這麼想的——為了他好,放他去做,但你會看不出來禮品專案到後期時,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刁律直對眼前的人觀感真的很複雜,「開發時程短和人力不夠的問題,我才剛來就知道會出事,你會不知道?」
  知道又怎樣?何孜衡不在意這個專案搞爛,案子本身規模不大,出事頂多把負責開發的李鴻揚推出去,何孜衡自認做法並無大錯,他給予信任與機會,李鴻揚本事不夠,沒能把握住機會是個人問題。
  「專案有功有你一份,有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打算把責任推給李鴻揚?告訴你吧,我看合約上簽名者是誰,責任就掛在誰身上。」刁律直看著他的面容,當話說完時微微挑動了眉毛。
  「別人可能會衡量你和李鴻揚的重要性,你或許有足夠本事讓他們選擇你,但我不管你以前怎麼跟其他人玩這套,何孜衡,在我這裡,你就是負責人,要擔得起李鴻揚的成功與失敗。」
  ……開什麼玩笑?何孜衡看向對方,沒有一絲嘲諷或玩笑。
  「同理,你出問題,就由我負責。」刁律直目光筆直,態度認真。
  「……我知道了。」狗屁,誰會信這種話。何孜衡強忍怒意,滿懷著不信任,但也只能輕輕地點了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