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各位辛苦點,熬過上線日就差不多了。」何孜衡為團隊鼓勵士氣,不過連日加班加到昏頭的李鴻揚沒心力回應,就連馬致司也只是虛弱地「喔」了聲。
何孜衡瞅眼時鐘,八點十分,經理辦公室的門關著,但燈亮著,他抱持刁律直會忘記或等不下去的心態拖延到現在,果然人不能心存僥倖。
「我得跟刁經理吃飯,你們事情做完早點下班。」何孜衡拿起公事包。
「沒有做完的一天……這樣我還能回家嗎?」馬致司語帶哭音。
「可以,但你明天就不能走。」李鴻揚貼了四張待辦便利貼在馬致司額頭上。
馬致司悲憤地將便條紙貼到TodoList小木板,「哥哥,我不想看到1.1.1這種東西啊!」
「好啦,乖,明天請你們喝飲料,我先走了。」語畢,何孜衡前去找刁律直。
他敲敲門,裡頭回了進來,打開門看到換衣服的刁律直,他正拉下衣服,遮住腹部一塊塊精實肌肉,即便換上T-shirt 仍可見身體曲線。
何孜衡視線巧妙地迴避一旁,說:「讓您久等了。」
「嗯,走吧,你怎麼去?」刁律直已經換下西服,改為T-shirt和牛仔褲,背起側背包踏出辦公室。
「捷運,那間叫八沙,離捷運站約三分鐘。」何孜衡才去過,還做了白目的惡作劇,熟悉得很。
「八沙……」刁律直嘴裡唸著,沉思了一路,直到何孜衡打算在一樓走出電梯,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攔住,「坐我的車。」
不想搭便車的何孜衡艱難地說服自己——這是刁律直的示好,千萬把握機會。
何孜衡打開車門時,刁律直警告他:「車是新買的,車貸沒繳完,別弄髒。」然後,他將西服襯衫鋪在副駕駛座,解釋自己的行為:「我只讓我的家人或戀人坐這裡,但也不想你坐後座。」
「……好的。」坐捷運還不行嗎!拉他過來互相傷害?何孜衡一屁股坐上襯衫,鈕釦卡到股縫不舒服,挪一挪調整角度。
刁律直被何孜衡那又扭又磨的屁股吸引目光,感覺到褲襠裡的一點騷動,急忙發動引擎駛出車位。刁律直一路開得難受,他有戀人,也不喜歡何孜衡這種裝模作樣的老油條,還有股同類相斥的氣息,但不能否認何孜衡的外貌順眼、體格優秀,屁股扭得令人浮想聯翩——出軌的嫌疑讓他感覺糟透了。
車內的沉默彌漫成莫名其妙的厭煩氣氛,何孜衡不知道刁律直在想什麼,偶爾瞅他一眼,像是瞅蒼蠅似的,他到目前為止哪裡做錯了?叫他坐在襯衫上的不是刁律直本人嗎?何孜衡想過改拿自己的,然而根據幾日觀察,如果刁律直不想,自然會叫他自己處理,多此一舉反而惹人生氣。
「經理平日有健身習慣嗎?」何孜衡打算從對方引以為傲的優點切入,以適當誇獎增加好感度。
「有。」刁律直又是一記掃蒼蠅的眼神,「你別想讓我指導,我嫌麻煩。」
馬的,真想抽他。何孜衡笑了笑:「您的身材練得真好,有什麼特別的成績嗎?像鐵人三項這類的。」
「嗯,全馬、鐵人三項、日月潭泳渡都有,很多,我還能把人舉起來。」刁律直細數不完,順著隨便說說。
舉人?我還探花呢!舉人什麼的,在跟我炫耀哥哥技術好?可惡,他總不會劈頭就跟我開黃腔吧?何孜衡不願思想不純潔,可酒吧廁間那段記憶猶新,他得想辦法替換這份不純潔,又是運動又是舉人,他想起一個類似的賽事:「是芬蘭的背老婆比賽嗎?」
「哈?什麼東西?當然不是。」
難道他是要跟我聊色情話題嗎?不,還是不要理他舉不舉人的含意好了。何孜衡順勢解釋比賽源由,「芬蘭以前有搶婚的風俗民情,往往要把新娘背回家,婚姻關係才算數,後來就開始舉辦這種有趣的比賽。」
「是喔。」刁律直對這個沒興趣,敷衍回話。
不好意思,為什麼這種機掰人能找到交往對象?何孜衡基於好奇與憤然不平而詢問。
「我有沒有戀人,關你什麼事?」刁律直煩悶戀人的問題好一段時日,腦袋轉著副駕駛座的屁股,自厭感增生語氣不由得夾帶火花。
還沒喝酒就先喝了一壺油罐,請再送上一根火柴棒,他要自焚順便燒死這個機掰經理。何孜衡決定閉嘴不言。
刁律直在八沙店門口臨停,先讓何孜衡進去,便去停車場尋車位。何孜衡鬆了鬆領帶,進店裡找位置,以舒服程度來說沙發最好,但他不想跟經理面對面,於是選了吧檯。
刁律直進來後,向調酒師點酒,然後將人撈去沙發坐著。
「不知道經理之前是做什麼工作?」這個問題應該不少人問過,還能慢慢切入對方的前工作與生活,何孜衡沒把握能在這一場酒局拿下刁律直,但事以至此,不盡力就太浪費了。
「雜魚工作,什麼都得做,大方向來說,是電子代工廠的某團隊組長,有升上主管了,不過只當了一個禮拜。」刁律直向後靠上沙發椅背,自在地、豪邁地兩腿大張。
所以是雜魚翻身嗎?何孜衡搞不太懂主管級別那麼多好貨,副總怎麼會挑上這種東西?
「想知道我怎麼認識副總?我不會跟你說的。」刁律直了斷對方即將到來的問題。
好像有點習慣了呢,呵。
「那經理喜……」
刁律直忽然坐直,望向從門口走向吧檯的兩個男人,一個斯文禮貌一個活潑愛笑,兩人舉止親密,氛圍明顯有不一般的關係。
刁律直瞇起眼眸,渾身繃緊,是即將發怒的徵兆。他捏著沙發椅背,緩緩起身,然後坐到何孜衡旁邊,掐住空酒杯遞到何孜衡面前。
「……」何孜衡識時務為長官倒酒,倒完後一口飲盡又遞回來,來來往往幾回便空了一瓶。能把第二瓶開封直接塞到刁律直嘴裡嗎?
何孜衡分神瞅眼吧檯的兩人,再看刁律直快噴火的兩眼來看圖說故事:刁律直是同性戀。他的戀人出軌了,他想衝出去揍人,但礙於情面沒有這麼做,只能喊下屬替他斟酒消愁。
其中活潑點的男人聲音大了點,「哈哈!哥!你也太會說話了!」
何孜衡訝異。
如果沒有聽錯,這是他家樓上的情侶,也是在這間酒吧廁間打炮的野鴛鴦,還是刁律直的戀人。這什麼驚悚的命運,怎麼能這麼剛好在他的生活圈反覆出現?何孜衡想到在廁間裡做得惡作劇……到底裡面的人是誰?命運不要捉弄他啊!
何孜衡緊張得喉嚨乾啞,問道:「冒昧問一句,經理您上次來八沙是什麼時候?」
刁律直沒有理他,拿過酒瓶仰頭灌,灌了一半塞到何孜衡懷裡,癱回沙發上,朝著天花板的昏黃燈飾歎息。
「剩下半瓶你喝掉,我就跟你聊心事,你不是想跟我交往嗎?」
「……是想跟您交好。」何孜衡不能接受自己被誤解成這樣。
「什麼層次的交好?」
「……心靈上的。」
刁律直一手摸到他的後腰,順著向下碰上股溝,「我不想要心,狗屁的心誰要。」
乾拎……你才狗屁!
「……經理,您醉得不輕,我送您回家。」何孜衡努力掰開對方還想往褲裡滑的手。
「好啊,你跟我回家。」刁律直放棄了屁股,大手往肩上搭,不知有意無意的手掌在何孜衡乳頭前晃盪。
「送您回家後,我就會走了。」何孜衡強忍做出遮胸的舉動。
「但我們都喝酒,你怎麼送?旁邊有間旅館,我們住一晚休息休息?」
「……我還沒喝。」經理是失戀傷心過度,徹底放飛了嗎?
「那去你家吧,我從在車裡就相當惦記你的屁股……」刁律直攬抱男人在懷,親密地靠住他的頭,然後睡著了。
何孜衡握著酒瓶,調降心裡飆升見紅的怒火,免得將人一瓶送去急診室。
看看醉倒的刁律直,再看看吧檯談笑的兩個男人,悲慘到極點,好歹衝去揍人啊?拿下屬消遣洩憤,窩囊!
何孜衡認命,扛起重得像豬的刁律直,憋得臉都紅了,店員來幫忙才輕鬆點。然而這陣仗亦引起吧檯那邊的注意,笑臉盈盈的男人站了起來,臉色頓沉,何孜衡覺得好笑,故意在刁律直的屁股掐揉兩下,笑著瞥他一眼,離開八沙。
嗯,健身過的屁股有莫名誘人上癮的手感。何孜衡趁人不備,又藉機摸了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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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出渾身氣力將刁律直扛到車後座,何孜衡向好心店員致謝,店員是挺健談的類型,打工幾個月有許多扛酒醉客人上車的經驗,那種喝到吐的、講瘋話的最麻煩,最後讚揚刁律直的酒品真好。
「還有吧,店裡廁所還有人打炮,這間店難道是有在進行性交易嗎?」店員困擾嘆氣,「不知道在廁所放小叮噹主題曲會不會減少這種行為耶?我下次試試看好了。」
這個店員挺有才華的。何孜衡安慰幾句,簡單道別坐上駕駛座,赫然想起沒有重要的東西,此時從後座遞來一把車鑰匙。
從伸手時機的快狠準,舉在半空的手穩定不搖晃,怎麼也不像喝醉的人。
馬的,沒喝醉還吃他豆腐,比酒醉的人垃圾。
不對,刁律直既然醒著,剛才還趁機掐他屁股……何孜衡冷汗涔涔,瞅眼後照鏡的人,正翹著腿滿臉不悅,沒第一時間提出被襲臀的行為,說不定是認為無意。
不管他記不記得,趕快讓他忘記追究。何孜衡接過車鑰匙發動引擎,主動開口說話:「經理喝酒不能開車,我送您回去。」如果不出意外,刁律直不就住在他家樓上,送他回去和回自己家不衝突,一兼二得做好人。
「我不想回去,去你家吧。」刁律直心情極差,開車窗吹晚風。
就在樓上啊!好好回自己家啊!靠夭喔!不要啊!倒是詢問屋主意見啊機掰經理!
何孜衡差點要大叫了,忍了又忍才把話嚥回去,做好這一路調整EQ的心理準備時,但這位刁經理想到自己沒有過夜用品,要求去賣場買盥洗用具就算了,買新衣服就算了,他還買睡衣……也算了,最受不了的是挑內褲的時候!
「假日喜歡穿這種鬆一點的四角褲,工作就會穿緊一點的,反正蛋蛋都要能裹得舒服點的。」刁律直選了一條素色三角褲,尺寸較大的。
不想跟上司聊內褲,也不想大晚上的一起挑內褲,更不想被上司指點什麼內褲會讓蛋蛋舒服。何孜衡忍著不悅指了同款不同花色的三角褲——反正他不買自然沒有穿同款內褲的尷尬情況——再附上解釋:「確實穿得舒服很重要。」
「連下班都這麼拘謹?你是不能好好表達想法嗎?我不會把非工作的事遷怒於你。」刁律直情緒本就欠佳,語氣自帶火氣。
要怎麼肯定一個人會言而有信?何孜衡壓根不信這種自說自說,要他誠實的對主管說「幹你真的靠北,我有說能住我家嗎」這種話,惹得主管不開心了,真的能不把私人情緒帶到公事?瞧刁律直不就把男友出軌的氣轉嫁到他身上,自打臉也沒這麼快。何況表態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那又怎樣?多的是假借公事惡整人的做法。
何孜衡壓抑怒意,但為了解決困境,擺動身體降低緊繃感,笑容輕鬆幾分,「那麼私下我就叫你律直吧。」既然要有對待朋友的感覺,拿掉敬詞便達到效果了。
「吱吱。」刁律直將不買的內褲掛回去。
「……?」
「私下我就這麼叫你。」抓著內褲去結帳。
……吱吱。何孜衡想著這麼喊他的就是家人和已經結婚的炮友,心裡有些煩躁,先到門口等人。這種小名確實能拉近距離,但其實不懂刁律直不喜歡他,卻想和他交朋友的做法,如果換成自己,連這場酒局根本不會有。
「請你喝。」刁律直買了瓶冰沙士冰何孜衡的臉頰,打開一瓶酒走向往停車場,喝了幾口,他發出無奈的笑聲,「有了談分手的理由,我心裡輕鬆許多,這也代表我真的不愛對方了吧。」
「……感情的事總是難說,有時難分對錯。」何孜衡不了解刁律直,無法輕易評論,但對訴苦的人,無論自我欺瞞或貶低,不用去反駁,當他們的傾聽者即可。
「我可能不夠愛他,但我的技巧不好嗎?他不是每次叫得很快樂?為什麼還要找別的男人?那男的一看就是非善類,封容這麼單純……」
他男友是單純嗎?何孜衡根據線索初步判斷是個不打算定下來,卻也獨佔慾重的小年輕人,刁律直想分手或許不大容易。
刁律直講起他和男友莊封容的認識、相處與交往,熱情奔放的性格像小太陽似的,和他做愛也很爽,纏人又可愛。交往沒多久,莊封容開始不高興相處時間少,不能接受刁律直把工作擺第一,認為工作量繁重可以辭職再換,但先不論工作好壞,刁律直不能接受這麼隨便辭職理由。兩人價值觀不同,產生一次次紛爭,刁律直感到為難也不願與愛人吵架,一次次沉默避開,結果卻越演越烈。
「我以前也去八沙接過他,他說他醉了,去接他時……他醉在別的男人懷裡,不是今天那位。」刁律直搓揉頭髮,「為什麼要搞成這樣?」
他哪知道?何孜衡想回家休息,打起精神安慰對方,「合不來也沒辦法,不要再折磨彼此了吧。」如果可以,先不要折磨他,放他一人回家吧。
刁律直瞧著眼前人,大手擁住何孜衡,酒氣和沙士的味道混雜一塊,還有點薄荷沐浴乳的味道,挺奇怪的味道,但莫名讓人放鬆。這人雖然做事和說話油,氣質和整體感乾淨、長得好、抱著舒服,或許是醉了,或許是精神比較脆弱,刁律直有點移情作用,連何孜衡不怎麼掙扎任他抱又不情願的假惺惺作風也覺得可愛了些。
何孜衡心裡挺複雜的,當擁抱的溫度與人的情緒交融,瞬間產生了那麼一點酸澀與孤獨的感覺。以他的行情不用擔心沒人要,只是一直沒有想找的心情,這時被男人抱著,他才深切感受到生活中早已沒了擁抱的對象,那個會在房間抱抱他,再送他出門上班的人已經結婚了……
他出自於私心,一手抓住刁律直的背,小心翼翼地埋在胸膛。
刁律直有些意外擁抱後的反應,不像莊封容瘦瘦小小的好揉捏,但給人的意外造就幾分驚喜與可愛。
他將手環過何孜衡的後腰,問道:「試試?」
「試……什麼?」何孜衡挑眉,居然找他約炮?先把分手的事做完吧!當然,就算分了也別想找他,找同事打炮風險太高了,而且他們應該是同個位置,光吵誰被肛就夠麻煩了。
刁律直瞧著眼前人,讀到疑問句中散發的不樂意,不樂意又不願說,果然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剛才肯定是腦袋有洞才覺得可愛,居然還詢問要不要試著交往,有病。
他感到厭煩,鬆開擁抱,將喝完的酒罐丟入垃圾桶,回汽車後座。
何孜衡慢了幾步跟上,坐上駕駛座繼續開回家,心想:是不是腰彎得不夠低,所以才連這種單細胞主管都解決不了?亦可能是好不容易爬到副理,和經理職不過一階之隔。心知該再彎下去——卻遭自尊心否決。
「吱吱,你家離我家挺近的是嗎?」刁律直覺得方向挺像的。
「您……你不知道我住哪裡嗎?」何孜衡問完才恍然大悟,他是用出軌男友的聲音判斷出是樓上吵架又打炮的情侶,再以刁律直的訴苦之語佐證,確定是住他樓上無疑;然而反過來說,刁律直應不知道住樓下的人是他的下屬。
何孜衡說了住家地址,刁律直提起買好的過夜用品購物袋,語帶不滿:「你知道還看我買這些?我去樓上拿不就好了?」
「……你說過不想回去,我猜想是不願回去,希望今晚能冷靜思考的關係。」
「算了,不回去也好,借住你家一晚。」
結果還是要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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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律直進到何孜衡的居所,立刻看出屋主在裝潢上費了一番心思,有效利用垂直空間和收納器具,雖然和自己的坪數一樣,但經過裝潢顯得寬敞且頗有生活質感。
何孜衡看刁律直對他用收納箱組成的櫃子感興趣,說:「這幾年才有餘力慢慢改變配置,推薦無印良品的物品,基本上都能進行組裝,設計感一致,排列起來就很好看。」
「嗯,有機會再下樓找你組一個。」刁律直坐到沙發上,抱住IKEA鯊魚布偶。
為什麼突然這麼要好?何孜衡一頭霧水,不過喝個酒,經歷一場出軌劇,安慰了一下、擁抱了一下……啊,好像是該關係升級沒錯,雖然這是目的,卻沒有得逞的感覺,反而覺得好心累。
「我先準備給你睡的地方,你可以先去洗澡。」感到心累的何孜衡決定不讓出主臥的床,就算是長官,也是睡客房的命。
客房的床是折疊收納型,多半是家人暫住時使用,然而他們少來,客房成為家貓噹噹的房間,同樣使用無印良品的木頭櫃組成貓跳台兼書櫃,現在一隻乳牛貓窩在最上層看奴才表演鋪放寢具。
何孜衡稍微清理房間地板,放好折疊床和棉被枕頭,久未經曬而散發有點沉悶的味道,現在洗也來不及。
房間外頭傳來衛浴間洗澡的聲音,目前狀態令他不得不多想,跟一個被出軌的、摸他屁股的、想跟他試一發的肌肉男上司共處一室,所有條件明顯不利於他。
忽然,浴室傳來高歌《花木蘭》的主題曲〈男子漢〉,歌聲氣勢強到打斷何孜衡的思考,到底為什麼被出軌後的第一首歌不是悲傷情歌,而是流血沙場的〈男子漢〉?雖然唱得很氣憤沒錯……隨著節奏來到副歌,何孜衡已然心如止水,想必不用擔心貞操,整理好房間便準備洗洗睡。
何孜衡整頓身心狀況躺床就寢,樓上又傳來乒乒乓乓的震動聲響,由衷可憐刁律直,男朋友出軌還把人帶回愛的小屋打炮。
他起身下床去客房,小心翼翼地開房門,房內只開了一盞小夜燈,刁律直躺在床上,棉被有大半在地上,他內心掙扎了會,進房去把棉被蓋好。
突然一隻手從棉被裡頭伸出來抓住何孜衡的手,該睡的人沒有睡,挺清醒的狀態。
「吱吱,我很憤怒又寂寞,讓我抱一抱吧?」刁律直的聲音偏冷,話語中的怒氣自握著他的手的力道中傳來。
何孜衡從褲子口袋拿出耳塞,一邊一個塞進刁律直的耳朵,「再想肛我,我就先藥奸你!」他溫文爾雅地說話,面上表達安心睡覺的意思,然後緩步走出房間。
刁律直坐起身,拿起掉在枕頭的耳塞,掀開淡淡霉味的棉被,伸手按上半硬的性器——對雙面人明明惱人,但又能嚼出一點辛辣刺激感,還以性慾的方式體現——他深感莫名其妙。
想剝開他的真心。
想讓他為自己展現張揚傲慢的性格。
然後,和他性愛。
刁律直將手伸入褲襠,已然聽不見任何擾他心緒的動靜。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