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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生活又重新回到正軌。
格雷回到法師塔,入口處負責接待的實習法師愉快地向他問好:「您休假回來了?」
他先一愣,然後才醒悟這大概是大魔導師為自己找的藉口。「我回來了。」於是他說:「導師還好嗎?」
「挺好,幾天前收了一個新的學生,現在一天到晚見不著人影,一直帶著那位學生做研究。」
格雷停住腳步:「新學生?」
實習法師點頭,咯咯地笑了起來,「是的,一個黑頭髮的英俊的小伙子,名叫卡爾。」她翻開魔法塔名冊的最後一頁,指著一個簽名對格雷說:「您看,連字都這麼好看。」
格雷只能緘默。
信箱裡除了廣告,沒有別的東西。格雷拿著一大疊廢紙往房間裡走,在半路上被緹娜叫住。
「嘿,格雷,好久不見。」緹娜笑眯眯地招手,「有空來聊聊嗎?你之前定製的魔法全自動☆情趣大作戰系列的肛塞和前列腺按摩器以及震動棒都生產完畢了呢!我現在給你,還是等你有空再說?」
格雷嚇了一大跳,連忙看看周圍有沒有別的人。還好,四週一片寂靜。他帶著點羞澀與小期待回答道:「那我現在去你那兒取?」
「那我們說好的報酬呢?」緹娜問:「都這麼久了,你短假也修完了,給我的魔法產品也只有一個測量薄膜和一款高強度多功能跳蛋。你瞧,我都為你提供了這麼多產品了,你不覺得羞愧嗎?」
格雷遲疑了幾秒,不確定地說:「其實我現在腦子裡有一個想法,但還需要一點兒時間來進行完善……」
緹娜的眼睛亮了。「哦?」她問。
「比如你考慮過……短期的人體變形魔法嗎?一種類似於情趣變裝的玩法,只是通過魔法捲軸,讓顧客在一定時間內變成一隻觸手怪,或者一條龍。」
緹娜興奮地拍了一下手:「好想法!不只是觸手怪或者龍,我們還能把業務拓展到其他方面,比如變成犬科動物、邪神克蘇魯、浮空水母、人魚,或者吸血鬼、狼人、獨角獸之類的傳奇生物……天哪,格雷,我都不敢想像你在假期裡經歷了什麼!你怎麼能想到這麼棒的點子呢!你的研究進行得怎麼樣?」
格雷臉紅了。他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在假期裡親身經歷了一場變形魔法實驗,並且掌握了其中的原理,只是有些難題暫時還沒有解決……」比如觸手怪並沒有生殖器官……不過就算不用在情趣上,到了萬聖節的時候,這些魔法捲軸也一定會變得非常搶手的。
緹娜身體前傾,握住他的雙手鄭重交代:「如果你需要研究資金,一定要告訴我。」
「好的。」
「我相信你的學術能力!」
「……謝謝。」
「那我們走吧,去取那些小玩具。祝你和你的朋友性生活愉快?」緹娜放開格雷的手,哼起了歡快的曲調,走在前面領著格雷去往自己的辦公間。
把所有東西都帶回房間之後,格雷終於有時間來應付自己的事情了。索克拉提斯的羊皮信就放在桌面上,一展開,就能看到裡面的內容:「格雷,我希望英雄閣下確實把鑰匙交給了你。你不用著急去看小組魔法研究的進度,我已經交代了其他大魔法師再多幫你做半天活。拿著鑰匙,到頂樓,找到我平常收藏古捲軸的房間。房間正中有一個黑木櫃,你用鑰匙打開,我所有要留給你的東西都在裡面。」
這是什麼意思?格雷想,難道導師要離開這座塔嗎?
他匆匆上樓,沿著一級級的環形階梯,跑得氣喘吁吁。終於到了頂層,他撞開房門,急急忙忙掏出鑰匙打開櫃門。櫃子裡躺著一冊厚厚的本子,和幾張信紙,以及一張老舊的魔法相片。索克拉提斯不在。格雷帶著東西衝出門,隨便抓來旁邊的魔法師就問:「你見到了索克拉提斯大魔導師嗎?」
「沒有。」
「他最近都會在哪裡出現?」
「誰也不知道他最近的行蹤。」
格雷深吸了一口氣,語調微微發顫:「沒人在塔裡見過他嗎?」
對方微微笑了:「沒有。」
格雷一口氣瀉下來,竟然有些拿不穩手上的書冊。信封從指尖滑落,魔法師幫他撿起來,又問:「如果這是大魔導師給你留下的信件,為什麼不拆開看看呢?」
「謝謝。」格雷說:「但我……我現在心裡有點亂。」
「那就來聊聊嗎?」
格雷迷惘地抬眼看他。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人,頂著一頭亂糟糟的褐髮,笑起來會有一種奇妙的熟悉感,彷彿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年輕的魔法師說:「我正打算和人去北邊的荒原走走,現在心裡也有點不捨。」
格雷沒精打採地「嗯」了一聲。
魔法師把他帶到窗邊。風從遠方吹來,翻過嚴霜山脊和精靈谷地,吹動塔樓上的旗,獵獵作響。魔法師撓了撓自己的頭髮,迎著風說:「我很早以前就懷著夢想來到這裡,取得了一些成功,也認識了不少朋友。但你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感情再怎麼深厚,也總會有說再見的一天。」
格雷安靜地想了想,然後遲緩地反問:「是嗎?」
「是這樣的。」
「可那個陪你去荒原的朋友……你只是和別人說了再見,不包括他。」
「他不是我的朋友。」魔法師說:「我們之間的關係要更親密一些。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認清這一點……我能作別一切,除了他。」
格雷低落地說:「所以你的意思是,對於我的導師而言,我也是那一切裡面的一個小分子,對嗎?」
魔法師的嘴角彎起來,溫和地看著他:「不,我想,大概是因為他覺得你已經可以從他那兒畢業了。那種親密關係不適用於你們,它屬於愛情。你會取得很了不起的成就,格雷,你有自己的人生。」
他銅綠色的眼眸顯得深邃,像是能把人吸進去。格雷凝視著他,突然忘了自己準備說的話。
「謝謝。」過了很久,格雷說。
魔法師眨了一下眼,向格雷伸出右手:「不向我道別嗎?」
「再見。」
「再見。」
握手之後,年輕的魔法師向樓道走去。咚咚的腳步聲一層層向下,越來越遙遠。格雷一直站在窗前,側臉被風刮得生疼。天開始下起小雨,歐珀展開翅膀在皇城西邊掠過。等了很久,他看著那位魔法師從門口出來,登上一輛破舊的馬車。駕車人又高又瘦,甩起馬鞭的同時,還向上瞟了一眼。
格雷心想,這個人我見過,他叫卡爾,活了不止八百年。
答案是如此明顯,格雷甚至提不起勇氣去看那張老照片。他轉過身,沿著牆抱腿彆扭地坐下。他從口袋裡取出羊皮信墊在膝蓋上,猶豫了半天,才寫下幾個彎彎扭扭的字:「我好想見您。」
羊皮信撲撲地飛出高塔。格雷把記錄冊放在身邊,用冰一般冷的手指翻開第一頁。
「然後呢?」亞力克問。
「然後老師就走了,和卡爾一起離開,坐馬車,去北方的荒原。」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地打在枝葉間,水珠沿著葉片的邊緣滾落下來。亞力克披起風衣,擋在格雷和自己的頭上。這是王城邊上那顆最高的紅木的樹頂,他們坐在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的枝椏上,身體很近,幾乎臉貼著臉,肩挨著肩。
歐珀棲息在低一些的地方,扭著脖子舔自己背上的鱗片。
亞力克聲音低沈:「但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變出了年輕人的外貌?」
「一個很複雜的魔法,還有一段很長的故事。」
「您不想說也沒關係。」亞力克說:「我可以在這裡安靜地陪一陪您。」
格雷低下頭,抱著記錄冊的手臂緊了緊,「可是我想傾訴。」
「那就說吧。」
「讓我想一想。」
「好。」
亞力克展開右臂環住他的肩膀,用體溫來為他取暖。格雷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發抖。這裡太高,風太冷,他的心情太低落;但很安靜,還有他最想在一起的人,以及最為需要的暖和的擁抱。
——我好想見您。
然後亞力克就來了,騎在龍背上飛過大半個王城,手裡抓著那張羊皮紙,落在天台。他就像所有傳奇故事裡的英雄一樣從天而降,穿著絲制騎裝,金髮上折射著最燦爛的陽光。
格雷茫然地站起來,亞力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帶著幾分擔憂地問:「發生什麼了嗎?今天的事情都還順利嗎?」
不太順利。導師走了,把這麼大的一座魔法塔留給他;向他告別,他也沒能及時發現。格雷覺得難過,於是回握住亞力克的手。他說:「我想去個沒有別人的地方跟您說說話。」
所以他們到了這裡。
一開始的時候,格雷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開始。亞力克耐心地握著他的手,問他。他回答,或者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而沈默。反正在這個地方,沈默並不顯得突兀。他們可以一起聽雨,聽風聲,聽紅杉葉子互相拍擊成唰唰的混響。
「卡爾是我的老師的第一個學生……」
那時候王國才剛剛建立,王都也只是個飽經戰火摧殘的、傷害累累的小城。索克拉提斯來到這裡,建了一座魔法塔,在附近的廢墟裡救了一個人。
「嗯。」亞力克說。
格雷回憶著自己在記錄冊裡看到的內容,一邊想,一邊說。他的口才一向不算出眾,在這種心情不太好的情況下,更是說得斷斷續續的。但亞力克沒有任何不耐煩——他凝視著格雷, 用認真的、關切的神色。每次格雷停下來緩口氣的時候,他就點點頭,或者問一句「然後呢」。
然後故事就這樣開始了。卡爾聰明,努力,像海綿吸水一樣認真地學習一切。他沒用太多年,就趕上了自己的老師。反正索克拉提斯也很年輕,也許比卡爾年長不了幾歲。於是他們之間從教導者與被教導者,轉為了更加平等的關係。
他們在塔下的空地中滿歐石楠和玫瑰花。第二年玫瑰花開放的時候,卡爾隔著花叢敲開索克拉提斯的窗戶,忐忑地向他索取一個親吻。
「真美好。」亞力克說。
雨逐漸停了,陽光通過葉尖的水霧折射進來,形成一片朦朧的白紗。天空呈現出一種水洗後的乾淨而澄澈的藍色,就像亞力克的眼睛。
「一開始是很美好。」格雷說。
但事情不總是那樣。他們在學術上的分歧越來越大,思想越走越遠。卡爾對生命本源產生了好奇——這個話題太深奧,而他又走在一條索克拉提斯認為行不通的路上。他沒日沒夜地研究古捲軸,把自己鎖在門裡,不吃不睡。索克拉提斯用魔法打開門鎖,他瘦得臉頰深深凹了進去,眼裡卻有一種瘋狂。
「再給我幾天時間,我馬上就要成功了。」卡爾說。
索克拉提斯站在門邊安靜地看他。
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老師,您可以想像嗎——假如能獲得無盡的壽命,用幾千幾百年來學完所有的知識,然後和您在一起,我們將會永遠年輕……」
「所有人都會走向死亡,卡爾。」索克拉提斯打斷。
卡爾笑著搖頭,舉起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不一定的,我已經找到方法了,只要和死神做一個交易。」
「用什麼來交易?」
「秘密。」
後來,索克拉提斯才發現,答案是別人的生命力。
他在手札裡記下了王城裡發生的案件,有一個受害者死去,被放盡全身的血,躺在粉筆畫成的六芒星的中央。皇家騎士團為此很是發愁。索克拉提斯尋找著規律和魔法痕跡,又連續幾個晚上蹲守,終於抓住了兇手——卡爾。
卡爾已經成了一具骷髏。
亞力克輕聲說:「骷髏是不死生物……所以大魔導師才有這麼長的壽命?」
「是的。」格雷說:「但您也知道,老師他……並不願意這樣。他經歷過戰爭,不喜歡看見無辜的人被殺死。老師特別生氣,就把卡爾放逐到伊萊平原。但之前的交易已經起效,他……沒法把壽命還給那些受害人。」
然後是寂靜。
過了很久,亞力克問:「然後就這樣過了七百年?」
「是的,七百年。」
「他們會後悔嗎?」
「我也不知道。」
七百年是一段漫長的光陰,索克拉提斯在手札上沒寫,也沒人能知道他們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他們都如卡爾的願望一般,獲得了多餘的時間,無窮無盡的思索魔法的閒暇,只是少了最重要的彼此。
手札的內容也變得瑣碎,亂七八糟地寫了一些魔法上的猜想,以及對受害者家人的補償計畫。從前幾乎每頁都會出現的「卡爾」兩個字消失了。索克拉提斯依然招收學生,教導學生,然後看著他們因年歲漸長而死亡……格雷翻了很久,才終於看到自己的名字。
「自然曆二九三八年九月十三日,格雷,男,七歲。很聰明,對魔法特別敏感,這讓我想起卡爾。」
又過了幾年,他在紙上寫道:「時間差不多了,我打算把魔法塔交給格雷。」
看到這裡,格雷咬住指尖,胸膛裡漫起一種苦澀的滋味。
「大魔導師還提到了卡爾嗎?」亞力克問。
「有。」格雷說:「大概是在看到那枚頭骨之後。您看,亡靈魔法現在已經瀕臨滅絕,會的人不多。老師懷疑是他,卻沒有證據。然後過了幾天,卡爾突然出現在眼前。」
「就是幾天前的事情嗎?」
「沒錯。」格雷說。
「他是來報復的,還是來……繼續為大魔導師延長壽命的?」
格雷低頭看著下方層層疊疊的葉片:「……延長壽命。」
好幾行塗掉的字,好幾頁被撕掉的紙。索克拉提斯寫下「卡爾」兩個字,又劃掉,又寫,又劃掉,又寫,又劃掉。
「我得和他談談,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寫。
幾天後,大魔導師寫下最後一行字:「他終於願意放棄了。我成功了。」
「所以您變成觸手怪的那幾天,大魔導師就在努力地說服卡爾嗎?」
「應該是吧。」格雷說。
亞力克把下巴支在膝蓋上,垂下眼一邊想,一邊慢慢地說:「我覺得和死神交易一點也不好,殺害了無辜的人。而且就算延長了大魔導師的壽命,他也還是會衰老,沒法保持年輕。」
格雷放輕聲音回應:「而且他們還因此錯失了七百年。」
「那最後是怎麼解決的?」
「卡爾終止了交易,然後用自己所有殘留的魔法,來塑造出老師年輕時候的外表——這不是簡單的事情,需要回溯八百年,所以他付出了自己的魔法本源。然後老師通過魔法契約將自己的法力轉移到卡爾身上,維持骷髏身體的正常運作。直到哪一天,老師真的……卡爾也會變成真正的一堆白骨。」
「我很抱歉。」
格雷搖頭:「他們應該還有許多年。」
亞力克牽住他的手:「可是您看上去很難過。」
格雷悶悶地說:「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我會陪著您。」
「謝謝。」
過了一會兒,格雷把頭靠過去,用前額輕輕蹭亞力克的肩膀。他說:「我好像沒那麼難過了。」
亞力克用手指將他的額發梳到腦後:「……?」
「我想通了。」格雷說:「反正現在和八百年前已經不一樣了,羊皮信這麼發達。我隨時都可以給老師寫信,說不定也能收到老師從全世界發來的消息。」
他依靠在亞力克身邊,咬著手指,認真地說下這段話。亞力克不禁想笑——他也沒忍住上揚的嘴角,反正從格雷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是啊。」他溫柔地說:「您可以寫信。」
「說不定再過幾年,還能進行即時的魔法視頻。」格雷說:「我們隔壁的小組就在研究這個。」
「真好,我們回去嗎?」
格雷把記錄冊和信紙和老照片全都裝回包裡,「走吧。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差點忘了——我還新收到了幾個道具要給您呢。」
這一回,歐珀並沒有把他們再送回魔法塔頂。
因為一條龍在皇城飛來飛去,又飛去飛來的景象實在是太張狂了,所以這回就在城外停下。然後他們並肩慢悠悠地走回去,就當是鍛鍊身體,或者是繼續散心。
他們還談了若干關於未來的打算,比如先在彼此的房間裡畫一個長期傳送陣,一結束工作,就可以方便快捷地去找對方。還有其他即將發生的事——比如過幾天又是定期的皇室晚宴,現在索克拉提斯已經離開,所以格雷必須得代表魔法塔出席。
說起晚宴,就不能不聯想到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格雷「啊」了一聲,偷偷瞄了一眼亞力克。
亞力克輕輕咳嗽,努力把表情擺得嚴肅,但臉還是紅了。格雷看見四周沒人,就湊過去,握住亞力克的手。亞力克手心滾燙,還有些潮濕。格雷突然安靜下來。
亞力克捏了一下他的指頭,問:「您在想什麼?」
「我突然想起導師臨別前的話。」
「嗯?」
——關於更親密的關係,關於愛情。格雷牽著亞力克的手,心跳得飛快。格雷心想,我想和他建立這樣的親密關係。
格雷又想,我愛他。
可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這是在街上,而不是在私密的小房間裡。他看著附近積木似的一幢幢樓房,小聲說:「不,沒什麼……您喜歡住在什麼樣的地方?」
「現在的就挺好。」亞力克茫然說:「我不太能理解您的意思……」
「我、我以前設計魔法產品,也有一點點積蓄。」格雷磕磕絆絆地解釋:「我想和您住在一起。」
亞力克停住腳步,背對著雨後濕漉漉的太陽看他。
「我想和你住一起。」格雷沒底氣地重覆,「這樣的話,我們就不用再定期維護傳送陣了——傳送陣卡人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萬一哪天出了意外,我的上半身到了您家,下半身還在自己的房間裡,一定會把您嚇壞的。我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相處,不用費神去想今晚在誰家過夜。我也想和您一起打掃房子,設計庭院……」
「好啊。」亞力克說。
格雷身體震了震,頓時「!」地抬起頭。
亞力克握緊他的手,繼續朝前走。他的耳尖有點紅。他說:「謝謝您,我很榮幸。」
格雷訥訥地應了一聲。他還有許多想說的,還沒說出口,就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剩下的抒發不出去的情感就在心裡發酵,和亞力克溫和的嗓音混合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暈呼呼的。他聽到亞力克繼續:「其實我也有一些財產——救了公主之後,國王給了我不少獎賞。我住哪裡都可以,看您喜歡什麼樣的地方。只要看到合適的,您不用擔心買不起,反正有我。」
「……您真好。」
亞力克停住腳步,回頭微笑:「您也一樣。」
TBC